我第一次了解纽伦堡是通过瓦格纳的音乐剧《纽伦堡的工匠歌手》。这是一座著名的中世纪城市,神圣罗马帝国的许多皇帝曾在此居住。时至今日,古城在很大程度上还保持着中世纪的原貌,吸引了大量的游客。
但纽伦堡在20世纪重新进入历史视野,作为二战后纽伦堡审判的地点,以及纳粹党代表大会的会场。从1927年到1938年,每年的纳粹党大会都在这里举行,其中最著名的是1934年的党代会,后来被女导演莱尼里芬斯塔尔(Lenny Riefenstahl)拍成了经典纪录片《意志的胜利》。
法西斯——纳粹美学从古罗马学到了很多,希特勒本人也热爱崇高宏伟的建筑。按照康德的想法,这类建筑所产生的神秘、超然的力量会对人的感官施加暴力,使人在对崇高的敬畏中感到兴奋。希特勒的美学朋友和建筑师施佩尔在许多方面贯彻了他的思想,甚至在纳粹垮台后,他仍有世界性的影响。
如今,德国的纳粹遗迹已经所剩无几,要么在战争中被摧毁,要么在战后被忽视或清理,比如以帝国总理府为代表的一批纳粹德国政府建筑,或者位于贝西特斯加登的希特勒别墅。纽伦堡是个例外。为了警示后人,保留了几个召开党代会的体育场。
是档案馆的红砖弧形建筑图,江夏。
我去纽伦堡看古城,但是当我在猫途鹰上发现当地排名第一的景点其实是“纽伦堡大会遗址和档案中心”时,我有了去郊区纳粹大会遗址玩半天的想法。
是郊区,但是从市中心坐电车只要半个小时。纳粹议事堂由几个运动场和公园组成,占地面积巨大。其中大部分是在纳粹夺取政权之前建造的,如Luitpoldarena和齐柏林飞船的着陆场,在党代会期间被临时征用。档案中心所在的建筑略有不同。它是由纳粹建造、帝国建筑师斯佩尔亲自设计的Kongresshalle(议会大厦)。然而,在建设完成之前,第三帝国就结束了。
像第三帝国的其他公共建筑一样,国会大厦虽然尚未完工,但其规模已经震惊了人们。从远处看,它就像古罗马的一个巨大的斗兽场,马蹄形的主体建筑环绕着中间的会场。与此相比,档案中心小小的、不起眼的入口可谓简陋。
从入口沿着狭窄的扶梯向里面走,是一条黑暗压抑的狭窄通道,透过玻璃仍能看到建筑的原有格局。在通道的尽头是档案馆主体——的永久展览“魅力与恐怖”。在这些本该是纳粹办公室和会议室的小房间里,陈列着纳粹党3354的历史、信件、照片、书籍和文件,尤其是与纽伦堡有关的部分。
档案馆收藏的1936年柏林奥运会漫画《江夏》
最令人感动的展品是那些在不同展厅不断播放的影像,是当年参加党代会的普通纽伦堡人的采访记录。他们当年感受到的“荣耀”越真实,后来遭受的痛苦和灵魂折磨就越强烈。
“那时候那些没有入选游行的青年成员就会躲起来偷偷哭。”一个老人,撑着伞,走在当年仪式的台阶上,回忆起当年的激动和兴奋,他还是会微笑。但最后,他说,“我的兄弟死在了东线,没有人告诉我们这一切都是骗局。”
他陷入沉默,在雨中走开了。
仿佛为了对比,档案中心外的风景如画。一片片草坪和树林环绕着一个宁静的湖。当地人喜欢来这里郊游和锻炼。时不时能看到的只有招牌。他们用地图和照片告诉人们它过去是什么样子。
沿着一条步行道到达齐柏林飞船的着陆场和与之相连的德国体育馆。今天,它仍然是一些大型体育比赛的场地。在齐柏林飞艇的着陆场,斯佩尔用水泥和石头建造的看台和指挥台完好无损,其规模令人惊叹。在很多纳粹纪录片中,它就像是瓦格纳音乐剧的舞台,充满了无私的神力。希特勒站在讲台上,俯瞰着台下矗立的武器和旗帜。虽然是人山人海,但是人的因素消失了。
今日齐柏林飞艇着陆场主席台图片江夏
从主席台上往下看,我们仍然看到年轻人:骑自行车,慢跑,滑板,街舞,或散步。远近的绿色沁人心脾。
Luitpold体育场在档案中心的另一边,就像它在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坪中央一样。草坪的一端是一个简单的寺庙式长廊,建于1929年,是为了纪念在一战中牺牲的士兵,但在第三帝国时期,它成为了像在街头战斗中牺牲的冲锋队那样的纳粹“烈士”的纪念场所。
看过《意志的胜利》的人应该很难忘记那一幕:在《我有一个同志》的旋律中,希特勒、希姆莱和另一名党卫军军官举着三面巨大的万字旗,以非常缓慢的步伐从草坪的一端走过,穿过数千名整齐列队的士兵,走向神庙。
现在,当然,它也是令人愉快的纽伦堡乡村的一部分。庙里的花圈是献给那些值得拥有的人,——年死于一战和二战的人,以及在第三帝国时期为抵抗纳粹而献出生命的英雄们。